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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暗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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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文桐和林珮相對而視,說不出話來。

又是幻覺搞的鬼嗎?蘇文桐親身經歷過,那種恐慌情況下,人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主動往鬼門關裏撞。

中午剛過,他決定聯系市局曾盤問過他的那個胖子。

“蘇處長嗎?你好你好。”

對方似乎一直在等待蘇文桐打來。

“抱歉打擾。方姐那個案子,請問調查有什麽進展嗎?”

“這個我不便透露啊,以公函為準。你打給我,是想起什麽來了嗎?”

“我這幾天又回憶起來一些。方姐去世前不久,我們處新來了一位處長,要求很嚴格。方姐提過,想找機會和對方私下溝通。”

“怎麽又冒出來個處長。”——言下之意,墻上寫的你的名字,想甩鍋嗎——“那她們溝通過嗎?”

“這個我不太清楚。你們有技術手段,是不是可以查一查通話記錄什麽的。”

“說到通話,昨晚你們局又跳了一個。”——蘇文桐的心揪緊——“我同事查過他的遺物,他生前接的最後一通來電,好像是你打來的。”

蘇文桐閉上嘴。

“蘇處長有解釋嗎?”

“我看了新聞,很吃驚。他與新來的處長有矛盾,我想調解,通話突然中斷了。”

“噢,這樣啊。好吧,謝謝你。”聽他的口氣,蘇文桐不抱什麽希望了。

兩天後,蘇文桐載野鶴進入規劃局大樓的地庫。憑著車證,安保直接放行。

“我們上去。”

“這,人家不會問嗎?”野鶴有些緊張。

“跟著我走沒關系。你說的什麽法器,帶來了嗎?”

野鶴拍拍單肩挎的包:“沒,沒問題。”

蘇文桐覺得野鶴今天的形象還好,因為根據他的要求換了衣服,頗有點十幾年前鄉鎮幹部的風采。

就是這九十年代新馬泰旅行團式的包,畫風真心清奇。不過他沒說什麽,領野鶴坐貨梯,低調上樓。

離開電梯,穿越長廊。野鶴的眼不夠用了。雖然他並非第一次進城,也不是沒出入過高檔場所,但那是跟著師父。這一回自己獨挑大梁。我的娘啊,這吊頂怎麽那麽高,這大理石裝潢怎麽那麽氣派,這室內怎麽還有花園涼亭,小橋流水。

走著走著,他感覺氣有點悶,腿肚子轉筋,快跟不上蘇文桐的步伐了。

離辦公室門口不遠,蘇文桐示意野鶴等一等,容他先觀察。

舉目望去,屋裏只有李婷的電腦前面有人。他讓野鶴做準備,自己大搖大擺進去。

“呀,蘇處。”

李婷站起身。

“您不在休假?是不是舍不得我們呀。身體好些沒?”

“好一點了。我有東西忘在單位,順道來取。”

蘇文桐一邊假裝收拾桌櫃,一邊吸引李婷註意力。外面的野鶴翻包找測煞氣的羅盤,手越抖越找不著。

“處長她們呢?”

“去周邊區縣排查工業用地了。”

“老鄭也去了?留你一個看家。”

蘇文桐有點失望野鶴沒能親眼觀察董雲芳。不過董雲芳在外調研這麽頻繁,側面說明,工委會的成立、新區的落實,箭在弦上。

“見習生呢?”

“調走了。好像要去金燈鎮還是哪個鄉的規劃所。”

蘇文桐輕聲說:“這裏越來越空了。”

想到最近各種理由離去的同事,李婷的面色轉而黯淡。

她隨即振作精神說:“等新人一到,就熱鬧了。”

蘇文桐想,董雲芳的H大幫一旦人馬齊整,對李婷是個不小沖擊。新領導,新同事,她得一切從頭開始,甚至讓路。然而,李婷臉上絲毫看不出強顏歡笑的跡象。

這時,他的眼角瞥到野鶴縮著脖子進來,手持一個金屬儀器,滴滴作響,到處排查。他心想,謔,現如今跳大神的都與時俱進了。

李婷大聲喝問陌生人:“哎,你幹嘛的?”

“我,我。”野鶴沒想到大樓裏連個小姑娘都這麽聲直氣壯,嘴皮子一時不利索了。

李婷抄起電話,要直撥行政處。

“哦,我叫來的。醫生給我檢查,說懷疑我常呆的地方有輻射源。我搞不清家裏還是單位,請人都查查。”

“啊?”李婷呆了,“我說這些天我怎麽頭暈腦仁疼,會不會由於食堂裝修的緣故呀?”

“誰知道。李婷,你得替我保密啊。”

金屬儀的噪聲越來越大。野鶴循著聲音走,直奔董雲芳的處長室。

“處長那邊不對勁嗎?”李婷跟蘇文桐咬耳朵。

當然不對勁,很不對勁。

噪聲的頂點在董雲芳的衣帽架附近,達到刺耳的程度。蘇文桐臉色蒼白,曾經嚇暈他的女士挎包平時就擺放在那裏。

“蘇處,你走啦。那個,有沒有輻射呀?”

“得回去化驗。為預防萬一,你備點防輻射中草藥。”

李婷送他倆到電梯間。蘇文桐深知,李婷根本不像表現的這麽無知。不過,今天的事,就算她抱有懷疑,也會悶在心裏。她只需要表面上的合理解釋,蘇文桐則提供這個解釋。

電梯廂裏,蘇文桐問:“怎麽樣?”

“煞氣,好大的煞氣。邪物不止一個。”

兩人下到一樓,打算轉另一部下地庫的電梯。忽聽有人叫蘇處長。

“師父,你先下到車庫那層等我。”

蘇文桐向另一邊走去,問什麽事。行政前臺說,有個給管理處的信封,由於收件人總不在,沒人簽收,想請他帶上去。對方並不清楚他在休假中。

“是誰的?”

“叫董雲芳。您處裏新來的?”

聽到這個名字,蘇文桐便接過來。當寄信人的落款和地址收入眼底時,他整個人登時如遭雷擊。

“蘇處長?蘇處長?”

聲音好像烏雲,從很遠的地方飄來。蘇文桐木然擡頭。這時,另一個前臺說:“哎,進門的是不是董雲芳?”

他驀地回身。董雲芳和老鄭,還有建設、地信處的人陪同著從大門外走來。董雲芳一眼瞅到他,便死死盯住。她變得更像某個人了。

他和她對視,沒註意老鄭對他存心視而不見。

“哎喲,我有些頭疼。”董雲芳舉止誇張地摸住頭。

老鄭立馬關心問候:“是不是中午的酒喝多了?”

董雲芳好像真的不舒服,老鄭趕緊把她扶去最近的會客廳,滿世界嚷嚷找解酒藥。與此同時,蘇文桐的胸口傳來灼燒感,是護身符在發燙,燙得似乎快冒煙了。

他聽到其他處的人的竊竊私語。

“管理處怎麽了這是?死的死,暈的暈,病的病,罷工的罷工。”

“轉型期嘛,正常。當初老局長出事,那才叫雞飛狗跳。”

護身符的燒心感有所減輕,蘇文桐拖著沈重的腳步去按電梯。門開啟,野鶴出人意外地還留在裏面。他哭喪著臉說:“電梯壞了,不動彈了。”

蘇文桐掃了一眼:“你沒按樓層。”隨後按亮B2。

兩人回到車裏。蘇文桐將雙手擱上方向盤,頭埋進去,沈默良久。

“有個地方。師父,明天你務必要陪我去。”

野鶴說:“好。”

“師父,我不會讓你白去的。你得生活,有徒弟要帶。你開個價,千萬別客氣。”

野鶴猶豫再三,一咬牙,伸出一根手指。

“一萬?”

“沒有沒有。那是在鬧市開館的天師的價,我就要一千,出活兒做法行咒一套全包。”

“事情只要順利,我給你一萬。只是,師父,這一趟是福是禍,我敢說天也難料。恐怕要你一顯閑雲大師傳授的身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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